小时候虽然家里的经济状况并不太宽裕,但是爸爸妈妈还是一直鼓励我们多阅读课外书籍,开阔视野。这些从小时候就保留下来的习惯,会一直伴随着我们,使我们受益终生。
每到年末,妈妈从单位里把订书刊报纸的单子拿回来,哥哥姐姐就开始激烈地讨论起来。他们觉得我太小,从来不征求我的意见。记得家里常年都订的有《中国少年报》、《少年文艺》和《儿童文学》。小时候我不太爱看书,倒是比较喜欢看看天上的云彩、地上的蚂蚁什么的。但凡是妈妈大力提倡的,我都不太积极地响应。就象我经常为了让大人们夸我聪明偏偏不好好学习一样,觉得如果好好学习了,就算是考出好成绩也没有什么光彩的。
我读得最多的是《中国少年报》。记得里面有一个栏目叫“社会主义好,资本主义糟”,每期都有两则对应的小故事,比如中国的某地有个孤儿,在当地的孤儿院里怎样幸福快乐的生活;而同样美国(或其他西方国家)也有一个孤儿,他是怎样的无人问津、艰难度日的。现在想起来,很是无语。
《中国少年报》还里有个栏目,叫“动脑筋老爷爷”,回答小朋友们各种各样的问题。我在小学二三年纪的时候给动脑筋老爷爷写过一封信,但是一直没有得到答复,现在想起来,可能是因为我问的问题他也回答不出来吧。我的问题是为什么早上黄瓜叶子上的露珠是沿着叶子的边缘整齐排列的,而不是在整个叶面上均匀分布的?黄瓜的横切面上也有一圈绿色的小点,是那些露珠变成的吗?我现在还觉得这些问题很有深度,不知道谁能帮我解答一下。
小时候的阅读习惯对我的影响,一直到上了大学才开始显现出来。刚上大学,有很多的苦闷和不适应,当时的课余时间几乎全部用来看书。当然不是看课本了,而是学校门口的租书屋,几乎把里面所有的书都读完了。也许是为了安抚自己苦闷的心情,那阵子很喜欢张贤亮的书,《绿化树》是我的最爱。虽然现在已经记不清楚内容了,只是记得给了我很大的安慰,比起作者和书中的人物,我们都应该感恩而知足的生活着。
收音机也陪我度过了童年很多美好时光。我最喜欢的节目是“小喇叭”,从学龄前一直听到小学快毕业,最后怕被小学的同学笑话才不听了。里面的孙静修老爷爷讲故事、小叮当信箱到现在还记忆犹新。一年以前,有个周末到老公的一个同事家里去玩,烧烤之后坐在他家的大客厅里聊天。客厅的背景音乐是那位朋友在网上下载的国内的老歌。突然,在一首歌完了之后,我听到了那么熟悉的、二十几年来不曾听到的旋律,原来我一个字都不曾忘记:
小喇叭开始广播啦
鸡蛋皮小帽白光光
桔子皮作我的红衣裳
绿辣椒作我的灯笼裤
蚕豆皮鞋咔咔响
你要问我是哪一个
我是小木偶
名字就象小叮当
我是小叮当
工作特别忙
小朋友来信我全管
我给小喇叭开信箱
一屋子的人还在高谈阔论着股票和房地产,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歌谣,很快接着就是下一首歌。老公坐在我旁边浑然不觉地和朋友说着话,女儿在另一个房间和主人的小孩们玩着,而我的眼泪象决了堤的洪水一样流下来,想忍都忍不住,直到坐在对面的主人的太太走过来悄悄地递给我两张纸巾。想来也觉得奇怪,小时候一边吃晚饭一边听小喇叭的时候,肯定不会想到,近三十年后,我会坐在几万里之外的一个房间里,听着它,泪如雨下。突然觉得很孤独、很想家,想念爸爸妈妈、想念家里的老收音机、想念小时候住的平房小院,想念中国。
小时侯还喜欢的一个节目是《每周一歌》,每天中午晚上各播一次。在没有录音机的年代,它成了欣赏歌曲的唯一的途径。记得有一个星期的歌曲是成方圆唱的《童年》,那是第一次听到,觉得有如天籁。从家到学校的路,我慢慢悠悠地要走15分钟。为了可以听到中午的那一遍广播,不惜晚走5分钟,然后再一路狂奔去上学。
红云、复成利主持的《午间半小时》,信息包罗万象,让我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向往。后来听说六四之后红云受到影响,被调去了别处,不能主持《午间半小时》了,很为她惋惜。直到后来在电视里听到她解说的《话说运河》,才放下心来。祝愿好人都平平安安。
除此之外,还有《今晚八点半》、《相声半小时》,也是全家人都喜爱的节目,评书联播、小说联播也是每天的关注。记得听《高君宇与石评梅》的时候,每天上学的路上都讲给同路的同学听。虽然当时太小,并不能理解,但还是为他们黯然神伤。立志长大了一定要去北京,去陶然亭公园凭吊他们之间伟大的爱情。北京已经去过了无数次,但是至今也没有去过陶然亭公园。儿时的誓言和记忆一起被尘封在从家到学校的小路上。
下次回国,要去陶然亭公园看看,还有我家原来住的平房小院。